“以前流到東南亞的那些簡單加工服裝訂單，現在又有回流的跡象。”正在舉行的第24屆中國華東進出口商品交易會上，寧波華宏針織有限公司負責人王振青對記者說。
有這種感受的服裝出口企業不在少數，記者從華交會現場了解到，甬南針織、健鷹針織、華宏針織、百納針織等寧波服裝企業都感受到，一些在3年前交給東南亞服裝企業加工的簡單服裝加工生意，現在又回流到了寧波的服裝出口企業來加工了。
“訂單回流是好事，說明我們的產業還是很有國際競爭力的，但有些訂單價格太低我們做不了。”寧波健鷹針織有限公司副總經理李榮表示。
“中國針織名城”訂單回流
象山是“中國針織名城”，擁有一條從紡紗織布到成衣制作的全產業鏈和1000多家針織企業，年產能達到6億件各類服裝。在2008年前，象山針織業出口一片旺盛，全球30多個知名品牌都在象山加工定制。但2008年以來，隨著國際金融危機的發生和海外買家采購能力的減弱，對價格更是敏感，于是，部分訂單開始流向柬埔寨、泰國、越南等東南亞國家和鄰近的孟加拉國。但如今，這種訂單轉移又有了回流的跡象。
寧波華宏針織有限公司的外貿經理王振青就明顯感受到了這一點。在本屆華交會上，王振青接的第一個訂單來自澳大利亞，是3000件文化衫，成交價格是每件2.93美元。“好幾年沒接過這種訂單了，因為前幾年這種訂單一般都下給了柬埔寨和孟加拉國的工廠，沒想到，這次澳大利亞客人竟然把這個訂單下給了我們。”王振青告訴記者，“這種文化衫在國內一般報價是3美元，在孟加拉國的報價是2.6美元。不過，澳大利亞客人最后還是決定讓我來做，主要是看中了我們的產品質量和及時交貨的能力。當然，也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總體的價格相差不大。”
同樣，位于象山的寧波健鷹針織有限公司也接到了類似的訂單。該公司副總經理李榮告訴記者，去年12月，他以每件低于越南工廠5美分的價格接了一個日本客人的運動套裝訂單，但數量并不多，他們主要是考慮到穩定客戶需求才接下的，而今年1月份，這個日本客戶還在繼續向他下單。
象山另一家針織業龍頭企業甬南針織公司也接到過一些原先流向東南亞企業的訂單。該公司出口二部負責人王照挺告訴記者，去年下半年以來，一些簡單款的文化衫、圓領T恤等附加值并不高、工藝簡單的訂單又在象山出現；而因為價格的原因，這些產品訂單在過去3年間很少出現，大都流向了東南亞國家。
不僅是象山針織企業，寧波其他服裝廠家也收到類似訂單。寧波百納針織有限公司在華交會上就接到了日本客商的詢價。“客商希望我們能夠為他們趕制5000件文化衫，用于廣場促銷活動的贈送品，但對方覺得我們價格偏高，現在這筆業務還在談。”百納針織的業務員龔玲燕說。
象山縣針對80家針織企業的走訪調查顯示，曾因價格因素而流往柬埔寨和越南等東南亞經濟體的歐美訂單開始回流象山，當地52家企業業主對市場預期轉向樂觀，占調查總數的65%。
海關統計數據也顯示寧波的服裝出口正在回暖，這從另一個方面也證實了部分東南亞訂單回流的情況。據寧波海關統計，2013年全市出口紡織服裝(包括紡織紗線織物及制品、服裝及衣著附件)792.8億元，較上年增長8.3%，占全市出口總值的19.4%。今年1月，全市紡織服裝出口75.7億元，同比增長8.6%。歐盟、美國和日本是寧波紡織服裝出口的三大主要市場。2013年，寧波對歐盟出口紡織服裝207.3億元，增長9.6%；對美國出口128.8億元，增長6.6%；對日本出口80.7億元，下降2.2%。
綜合實力是吸引訂單回流主因
“從東南亞回流的訂單，產品加工工藝相對加單，訂單總金額小、加工周期短、交貨期緊張，我們也不是非常樂意接，因為利潤空間并不大。”健鷹針織的李榮告訴記者，“不過這也體現出我們的產業還是很有競爭力的，價格并不是唯一能夠決定競爭力的因素，從這個方面來說是好事。”
實際上，海外買家看中的是寧波出口商所能提供的三大保障。“價格稍微高一些是可以接受的，關鍵是要產品質量有保證，及時交貨，而且我們所需要的面料、款式，中國的供應商也能提供。”向王振青下達3000件文化衫訂單的澳大利亞客商Roger坦言，“東南亞的一些企業不接小訂單，而且交貨時間經常要拖延，我們只好把一些小訂單交給中國沿海的廠家來做。”Roger的一番話，道出了象山乃至寧波服裝業的綜合實力。而這，正是東南亞的服裝企業所不具備的。
健鷹針織公司副總李榮告訴記者，在產品交貨期方面，象山乃至寧波的服裝企業一般都能夠按合同交貨，并且具有快速反應能力；由于有良好的配套服務廠家和熟練勤勞的工人，有些訂單在1個月內就能完成生產。僅這一點，很多東南亞國家的企業就難以做到，特別是去年下半年以來，孟加拉國的火災和水災、泰國政局動蕩以及越南地區工資上漲等各種因素的出現，也使得海外買家再度把眼光轉移到了中國沿海的廠家。
“其實我們的產品價格并不高，一件POLO衫，孟加拉國的價格在3.8美元左右，國內沿海地區是5.5美元；但我們的工藝和質量肯定要優于東南亞國家的企業，因此，一些訂單再次轉移過來也是很正常的。”李榮告訴記者。
“這幾年來，我們服裝業都在推進轉型升級，培育價格競爭力之外的新優勢，應該說訂單回流正是這種培育成果的積極體現。當然，這也跟我們完善的產業配套有關。”寧波市服裝協會秘書長張曉峰表示。
寧波服裝業仍需走高端化道路
但對寧波服裝業來說，回流的訂單并不是企業的發展方向。“寧波應該承接更高附加值的訂單，附加值低的訂單應該轉移到內地或東南亞，因為沿海地區的勞動力價格和綜合用工成本都上漲了，寧波并不適合做低附加值的產品，這是產業梯度轉移的客觀規律。”市外經貿局綜合調研處有關人士表示。
中國服裝協會副會長陳國強認為，就寧波而言，服裝業和其他加工制造業一樣，重點是要發展設計、品牌、工藝復雜的高端服裝以及綜合運營能力。“我們需要整合國際優質資源，打造培育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品牌，發展自己的ZARA和探索新的商業模式。”陳國強表示，“東南亞訂單回流，只能說明我們在產業服務能力上已經具有了新的優勢。當然，這種優勢也為我們推進產業升級提供了新的空間，使得我們在轉型升級中更加從容。”
“服裝訂單回流，對其他產業的發展來說也是一個啟示。”市外經貿局副局長剛勇認為，“和服裝業一樣，我們的日用品、家電、文具等塊狀經濟發達的產業，都需要培育新的競爭優勢。這幾年來，寧波凱越、貝發等大型外貿公司都在探索向海外買家提供全品類、一站式的采購服務，以獲得更多外貿訂單和增強買家粘合度，這些也是培育新的外貿競爭力的有益探索。”（記者 殷浩 通訊員 祝天羽 郭蔚冉）
